第四届“木帆船杯”征文揭晓,二十篇作品获得殊荣。与往届相比,成长的痛楚、青涩的心动不再是主旋律。随着生活阅历的增加,文学理念的嬗变,同学们已不满足于仅仅用华丽细碎的文笔描绘青春的美好与伤感,写一些“小清新”和“风花雪月”,他们在文学追求上开始转型,把目光转向更广阔的领域,作品中的社会责任感也在逐步显现。
这种文学选择,本身就是有眼光、有意义的。盘点全部获奖作品,诗歌2篇,散文6篇,小说12篇,小说写作成为趋势,这是一个值得肯定的现象,小说写作对写作者的总体要求更高,也更能检验写作者的能力。
现在,我从三个部分来分析获奖作品的得失。
表达的意义
小说就是讲故事,这是多数人的看法,许多小说家也提出同样观点。故事重不重要?当然重要。但我想说的是,在小说中,最重要的不是故事,而是表达本身,表达让故事呈现出来,表达是第一要素。一个作家的任务,是说出他对世界的看法,他要通过表达来阐述他的观点、立场。表达什么,如何表达,体现了作家全部的经验、认知和情感。
没有精确的表达,再好的故事也不可能使小说成为一个好作品;反过来说,没有好故事,表达本身却可以完成一个好作品,比如罗伯·格里耶和卡夫卡的某些作品,并无完整的故事,却成为传世经典,在他们那里,故事只是一个载体。
我把十二篇获奖小说作了简单分类,分出以下几个类别:探讨命运的作品4篇,探讨爱与亲情的作品3篇,以青春为主题的作品3篇,以人性为主题的作品1篇,无法归类的作品1篇。
先说命运主题。4篇小说无一例外,都是讲故事,那么,我们前面谈到的问题就跑出来了,这些作品究竟是为了表达而讲故事,还是仅仅为了讲故事而讲故事。
《傻慧儿》《哑女曼玲》《绿色的海洋》这三篇小说有一个共同点:主要人物都是残障人。从历届“木帆船杯”征文的获奖作品看,这是同学们比较喜欢的一个角色,四届延续下来,几乎成了一个传统。对残障人的关注体现了莆田学院浓厚的人文关怀。
马娜同学创作的《傻慧儿》演绎了一段残酷青春,这种青春一般都有血腥味和秘密,当秘密被藏匿时,你是沉睡的,而他在身边;当秘密被揭开时,你是清醒的,而他已不在。原以为青春的秘密左右了命运,最后我们才发现,更深层次的矛盾其实还是他被命运打败时,你并不愿正视现实,你宁愿永远傻下去。
《绿色的海洋》是李玲同学的作品,小说的转折点在于一只陶瓷罐。在《傻慧儿》中,秘密藏在傻慧儿脑海深处被封闭的记忆里,而这篇小说中的秘密,就藏在那只陶瓷罐中,里边记录着傻子的身世之谜。故事很简单,题目有象征意义,尽管对命运的探讨没有展开,但语言颇有特点,不仅仅是为了讲故事而讲故事。
理科生吴立晶同学创作的《哑女曼玲》故事性很强,情节类似电视连续剧,写一个对贫困生活失望的母亲,抛弃了残疾丈夫和哑巴女儿,成了周氏集团的老板娘。十八年后,哑女无意中进了周家当保姆,为拯救被诬陷入狱的父亲,她决定卖肾给周家患了尿毒症的儿子,也就是自己同母异父的弟弟。结果,哑女因此死在医院,死神没有给那位得知真相的母亲赎罪的机会。死神是残忍的,但残忍中似有一种公正。
许燕同学的作品《念头》恰恰相反,写一位三十岁的剩女,不愿抛弃绝望的父亲、无助的母亲和颓废的哥哥,牺牲了个人幸福,“不是不爱他,而是爱不起。”作品探讨了命运与责任,近距离地观察了小人物的生存状态。
我主张处理当代生活,写作者不但要追寻和探索人类情感的诸多变化,还要参与实际社会问题的讨论。许燕的作品,是唯一一篇试图去拷问命运的小说。在悲剧后面,许燕含蓄地指出了两个原因:土地被强行征走使父亲失去了生活的念头,车祸导致妻儿遇难使瘫痪的哥哥失去了幸福和快乐的念头。今天,我们每个人都感受到增长速度过快带来的压力,这是一辆失控的火车,如果你比较迟缓,你不愿登上这辆火车,你将被淘汰出局,如果你登上这辆火车,又会付出某种惨痛代价。车祸就是生活节奏加快的附属品,在不断提高的速度和不断攀升的死亡数字背后,是数不清的破碎家庭。而城市化是生活节奏加快的助推器,一部分失去土地的农民,变得不知道如何生存。许燕同学的作品,触及了命运的根本,我们看到女主人公在默默忍受,可惜,她没有忍受出一套对抗命运的哲学和生存方法,来让自己有尊严地活着,这是作品的一个遗憾。
接着说爱与亲情的主题。
每个人都有爱,即使是个弃婴,她一样有被爱的权利。郭巧珍同学的小说《墨·暮色归晚》讲的是两个弃儿的故事。被人收养的墨墨,收养了弃婴小墨,对墨墨来说,如果放弃了这个和她同样命运的孩子,就是对自己的否定。因为被遗弃这件事,像一根刺扎在墨墨心头,“拔也不是,留也不是,爱也不得,恨也不得”。在遗弃者与被遗弃者之间,最终是爱与亲情挽救了两者,墨墨理解了家人,知道亲情割舍的痛并不是自己单方面在承受,父母兄弟其实也在承受,小说最后,她将小墨送回孩子的父母身边。
《江山美人何所惜》是林天梦同学创作的小说,她借助十七世纪满清宫廷的一段“秘史”,描述了孝庄皇后、爱新觉罗·皇太极与多尔衮等历史人物之间极其微妙的爱恨情仇,探讨了爱与不爱、忠与不忠的千古难题。在极其危险的境地里,孝庄与多尔衮的深情对视显得格外深刻而感人。但在人物塑造上,孝庄的天真让历史看起来虚幻、不可信,尤其是她的辜负论,更显得勉强,在爱与不爱之间,不存在辜负这个词。
尽管如此,我仍然觉得,这是一篇颇为成熟的作品,作者的心机和思辨能力,在同龄人中出类拔萃,这有助于她在日后的竞争中脱颖而出。这一次,各位评委老师对怀古的作品一致的不青睐,本篇幸运地进入了优秀奖,另外两篇《小人物》和《醉颜红》均被淘汰。这三篇作品都专注于表达,语言成熟、老练,可惜一个个选择了过时的题材,让人感觉离生活很远。
下面这一篇离我们既很远,又很近。很远,是因为人物是一群老外,全球化把地球变成了一个村庄,美国就在隔壁;很近,是因为故事每天都会发生在我们的日常生活中,不管你在亚洲还是欧洲。这是11外汉的李霜同学的小说《在灰飞烟灭之前》,构思独特,语言简练,毫无争议地夺得二等奖。我打的分数不是太高,不知道有没有妨碍她走得更远。但我确实不希望在中国的文学竞赛中出现外国名字。
汤姆出了车祸,即将死亡,他的一缕幽魂飞回家中去探望父母妻女,想最后看他们一眼。身为棒球教练的父亲是个骄傲的人,为了身材弱小的儿子健康成长,曾放下尊严低声下气求人让儿子进棒球队,但儿子讨厌这项运动,父亲因此而深深自责。汤姆的魂魄了解了一切,认识到自己不能因为棒球否认了一个父亲的爱,认识到自己的自私、混蛋和失败,但一切已经太迟,生命不会专程从远方赶回来帮助他“改邪归正”。
这是一篇爱的教育,告诉我们每个人都要有体会爱的能力,理解爱的能力,这决定了我们的命运。一个人失去这种能力,体会不到家人、朋友的爱,和行尸走肉没什么两样。那个叫汤姆的人,应该感谢李霜同学没有把他写得像个人渣,他的人生给我们提供了反面教材。
我注意到,作者对人之将死灵魂离开肉体的过程有确切的认知,这是非常重要的。六岁的小女儿看见他即将消灭的原形,对他说:“爸爸,求你不要死。”让人很震撼。
下面讲人性的主题。
反映人性善恶的小说《金孔雀》,是李泽曼同学的三等奖作品。听说李泽曼同学来自云南,这也解释了为什么少数民族风情是这篇小说的最大特色。故事很简单,有传奇色彩,傣族女子的善良、美丽代表着原生态和传统文化,游客的贪婪、邪恶代表着物质文明的入侵,童年阿虎则意味着美好事物后继有人。我们知道,20世纪是一个战争和技术革新的时代,技术革新给物质文明带来飞跃式的发展,却拉大了南北半球间贫富的差距,加剧了对自然环境的破坏,大气污染、核电事故等问题给人类带来了生死存亡的威胁,这种悲剧,社会学家将其看作现代化过程中应该付出的代价。具体到现实生活中,添加的、假的、跑味儿的东西太多了,一旦人身上的自然生命气息被物欲化,自由的天性被规则化,就会变得庸俗和令人讨厌。《金孔雀》正是立足于此写出来的,它引发我们思考这样的问题:我们应该怎样对待今天的世界?傣族的生态文明,在经历巨大的客观环境变化后,能否维持其独特的风情?
我无法归类的一篇作品,是郭浩同学的《迷失的男孩》,这篇小说是一则关于自我的天方夜谭,批评了今天的独生子女,被娇生惯养,在物质文明的百般宠爱下,与人类的自然本性背道而驰。可是,即使和昆虫交换了身体,孩子的脸上也没有笑容。我有点怀疑,作者是假借一个儿童,在批评90后这一代人扭曲的自我?童年是我们找不回的乐园,这个想象的王国无非是成人的痴梦和秘密欲望的投影。
独立思考的价值
《述异记》记载:“信安郡有石室山。晋时,王质伐木至,见童子数人棋而歌。质因听之。童子以一物以质,如枣核。质含之,不觉饥。俄顷,童子谓曰:‘何不去?’质起,视斧柯烂尽。既归,无复时人。”这座山因故事而得名“烂柯山”。在前大众旅游时代,由于其人文价值而为各地争相抢夺,浙江、河南、山西等地均声称为王质烂柯之山所在。约自唐代起,文人骚客常用这个典故,深远地影响了中华民族的集体无意识。
我为什么讲这个故事?因为我发现,集体无意识是全球化的一种内在特征。全球化就是消灭个性,千篇一律,创造统一模式。像互联网,每天发布重要新闻,左右你的意识,扰乱你的判断,掌控你的话题,创造他的商业价值;像流行全中国的盒子建筑,用一个最简单、最不合理的结构,让几亿中国人住进去,陷在其中;像肯德基麦当劳,表面上打的是文化的旗号,实际上是消费观的一种洗脑。我们看足球赛,几万人为一个进球疯狂;我们听流行音乐演唱会,现场气氛制造了一种强大的心理模式,控制了我们的感官,让所有人失去自我,陷入集体无意识。
集体无意识的对立面,就是独立思考,就是极端清醒的个体,就是想象力,就是文化个性和与众不同。一个作品的真正价值在于它的不可取代性,在于打破固有的价值认知,带来独立思想的果实,也就是智慧。
在创作上,全球化的毛病主要体现在信息对我们的侵略、扰乱和破坏。我们可以轻而易举地从网络上获取各种各样的信息,可以轻而易举地使用别人的经验、别人的观念、别人的见识、别人的智慧,其结果是人云亦云,没有自己的独立思想。
所以,我不喜欢那些普遍的话题,我不想跟你谈世界,不想跟你谈洲际争端、国家矛盾、全国性事件,因为我不知道你的见解是不是你自己的。我们来谈谈莆田吧,它的文化历史地理,来谈谈发生在我们身边的某件事吧。
这时候的你,才是真正有见地的你,真实的你。在征文的评选上,我坚持了这一标准,那就是:你在说真话吗?你在表达自己的观点吗?你写的是你自己吗?
我把这看作独立思考的前提。
六篇获奖散文,有五篇符合这个前提。
学生工作处徐维玮老师的言论作品《君子藏器于身》,不是教育我们在身上藏一把利器用来防身,也不是让我们路见不平、拔刀相助。他所说的器,指的是卓越的才能和超群的技艺,意思是不要到处炫耀,在必要的时刻才施展出来,这是一种高超的处世谋略,一种充满大智慧的做人哲学。
学生工作处曾育清老师的作品《平安是我永恒的“梦”》写得真挚、朴素,字里行间传达出对莘莘学子的亲切关怀,尤其是对工作的热爱、执着,有感人的力量。
立意孤拔,是文学创作的价值生命。一个写作者,要有个人的观点,要用独特的生命经验去写,就会和别人完全不同。独特正是一个写作者成功的法宝,而独特建立在深入了解时代的生活、气息和社会需求!
季丽梅同学的散文《二毛,青春》忠实地描述了大学三年的青春感悟。快乐、迷茫、浪漫、苦闷、激情、失落,她对青春、成长、个体生命的思索,是有代表性的。人生不尽如人意,充满不确定性、未知和很多的问号,重要的是,你要在人生中尽可能早地知道自己是谁,在什么地方,在做什么,会成为什么样的人,这样你才可以比别人更快地实现梦想。
散文《走到只剩我一个》是一篇心酸之作,它直面落后地区的农村教育问题。说到落后地区的农村教育,就像说到非洲的贫困问题一样,想不心酸都不行。作者蒋昌昭是新闻系学生,我觉得他已养成独立思考的习惯,不再是一个心中无是非的少年,开始为实现理想而活,开始想承担什么。我希望他不要失去直面和评价现实的能力,而且要在现实面前表现得更有信心一些。
父母在,不远游,这句话在今天的社会,实现起来不太容易。一个人离家3000多公里,来到莆田,人生地不熟,夏天热得像个大蒸笼,方言晦涩拗口,这时候最想念的,当然是北方的家。《亲爱的老杜》的作者,是外语系的杜爽老师,老杜是她父亲。这篇散文虽轻松朴实却意味深长,在你看来也许并不精彩,真正欲赞忘言的是那许多细节,对于绝大多数中国人而言,这些细节实在是非常熟悉,交集着一种普适的共鸣。不同的视角、不同的生活经历和不同的艺术审美写出来的东西是不一样的,纵使清汤挂面,素颜朝天,杜老师也有别人做不到的地方,她以亲历者姿态去写日常生活的琐碎事件,原封不动呈现了生活本身,于最细微、最易被忽略处,让“死去了”的细节重新活起来。这种不经意,这种对于日常性和细节的追求,是一种可贵的境界,尤其是那份真实直率,没有任何超出自己生活经验来哗众取宠的野心。
你能创作出怎样的作品,完全取决于你用怎样的眼睛看待生活。维特根斯坦说,神秘的不是世界是怎样的,而是它是这样的。这句话后来发展成一种文学观,即:文学是一种发现。杨婷同学的散文《故城春晓》,从个人的内心视角出发,很节制地将成长过程中的感受,翔实地写进一段平凡的人生,其中蕴含着人世间的烟火暖意,凭借与自己的生活对视的态度,凭借天生禀赋和清新不俗的语言风格,使作品大放异彩,拿到二等奖。创作要符合一些基本标准,必须与人有关,与人生境况有关,必须关注、思考和表达历史进程中人的生活,人的心灵。而你关注什么,你在艺术上怎样“为人处事”,你对生存的认识,以及你在作品中处理这时代的事务所表现出来的精神面貌,决定了你的写作高度。
我偏爱记录体文本。这个社会并不缺少讲故事的人,广大、沉默却最易被忽略的真实,才是我们需要关注的。但非虚构题材的创作,往往以个人经验为中心,囿于自我的眼界和一种内向的、细碎的观察尺度,格局偏小,还需要把作品放入一个更大的生活空间中去考量。非虚构题材的创作,还存在内容雷同、语言粗粝、经验枯竭、思想性匮乏的问题,这是写作者的问题,你本身的想法、洞见力如果没有达到,你呈现出来的,就有可能不是真现实,而是无关创造力的另一种虚构而已。
青春的任务
一个人拥有青春并不值得骄傲,因为每个人都有这个。值得骄傲的是,当你走过了青春,回头再看,你是否觉得不那么懊悔。可以说,世上几乎没有不懊悔的青春,差别在于懊悔的多少。
《寻找薇安》是阮芳芳同学的小说,三等奖作品,表面上,这是一个关于失落与追寻的故事,写女作家顾晓溪突然动了一个疯狂念头,不惜代价满世界去寻找二十年前的女同学罗薇安。这是一个老故事,有多位作家处理过类似题材,由十八九岁的学生来写,她对顾晓溪的理解肯定是不够的,但我觉得她的尝试还是有意义的。很显然,顾晓溪想找的并不是一个具体的人,也不是一段失落的青春、一个失落的自我,那究竟是什么呢?作品的深层意义就在于此。透过时光的那种空茫,我们发现,根本的原因,是顾晓溪已不知道什么在她的生命中是最重要的,她应有尽有,却无比空虚,身外之物越多,生活越趋麻木,人反而越不快乐,她希望通过寻找,来了解她究竟需要什么,了解什么对于她才是最重要的?这是一个青春的任务,也是《寻找薇安》想要带给大家的思考。
对角色的认知非常重要。你想写人性的东西,想更真实、接地气,展现一个活生生的90后,就得去拷问成长,面对所有生命里的痛楚,学会承担责任而不是凡事逃避。一个覆盖在真实现实上的虚构现实,往往是通往现实的更大屏障。洪振忠同学的小说《悲伤的人和弱者的国都》,代表着90后这一代对生命、情感的体验与思索,有一种推翻平庸生活的创造力。他有思考,有想法,也让我感受到一种危机——社会上各种畸形的价值观已经影响到本应纯真的学生。我尊重他对感情的探索,但我不关心人在情感中的关系,我关心的是人在情感中的自我,包括自我定位,自我认知,自我清醒,这是青春的任务。
张敏同学的小说《念苏塘》高居榜首,夺得一等奖。这不是一篇墨守成规的小说,让我想起了《霸王别姬》《春光乍泄》《断背山》。虽然我知道,身体有时会背叛我们,但思想品德课告诉我,过于亲密的同性关系是一件道德罪。我很不期待犯这种罪。张敏同学有点不太讲理,把苏之暮塑造得像个华美而颓唐的江湖侠客,能力像侠客,态度像侠客,表情像侠客,行为也像侠客一样欠揍,他用正常的方法,过不正常的日子。从创作而言,《念苏塘》是一个巨大的突破,值得关注,小说对特殊情感的探索有一定价值,人物内心的表现较为复杂,几个角色各有各的困惑,总是面对着精神和心灵上的折磨或斗争。作品的内在是感性的,有时我觉得太感性了,像苏之暮这样的人,也许根本没法在这世上生存,这个杜撰出来的人物,可让我们在检视“别人的生活”之余,也反思自己的生活。
诗歌是表达内心隐秘情感的一种方式,不使用新鲜语言,不发现新感动,就没有诗,这是常识。本届的诗歌作品,获奖的只有两篇,让我明白,写诗的人越来越少了,诗歌不是娱乐作品,不需要讨好任何人,本质上应该是小众的。王国维把诗人分成主观性诗人和客观性诗人两大类,我特别赞成。只要是我们学院的诗人,就不可能是客观性诗人,他们的诗,一定是主观的诗。李优同学的《时光旋转门》写一种交错而过,他把两个注定要错过的人之间的障碍非常形象地比喻为旋转门,永远可望而不可即。庄仁杰同学的《致青春》保留着执拗的纯真,咏叹了一种残酷青春,充满血腥味和战斗精神,因为必须得有人为这场青春奉献出一切。
两千多年前,有一位先贤为我们人生的每个阶段都作了界定。他为青春作的定语,叫做“三十而立”。我们已知道他是谁。他三岁丧父,不久母亲也去世了,早年生活艰难,这是他成为一个重要人物的人生起点,他多次讲过:吾生也贱,故多能鄙事。因为出身贫贱,所以对各种鄙事,都能忍受,都会做。他证明了卑贱开拓命运。
这个叫孔子的先贤,是如何为我们界定青春的呢?“三十而立”的“立”有什么内容呢?有三个内容,孔子说,一个人在三十岁之前,必须做到:一、有明确的政治主张;二、有一定的社会声望,使大家对你信任;三、要具备一定的专业特长,能够做很多事。这三个方面加在一起,就能成为一个独立的社会人。
这就是我要说的青春的任务。我希望每个人的青春,都朝着这个界定去努力,你越早确立目标,就能越早知道自己该去什么地方,该做什么,该成为什么样的人。这样,许多年以后,当你回顾自己的青春,你也许不会有那么多懊悔,你甚至可以骄傲地说:“因为梦想我成为了现在这个样子”。
明确的主张、社会的信任、专业的特长,让我们用伟大先贤的标准共勉。
(莆田市文学院副院长、《莆田文学》编辑部主任、诗人杨雪帆在我校文学沙龙上现场评点文学奖作品)